身后的云仲及艳桃面面相觑,相互打了个眼色。
杨氏才想再问,屋里的门帘被掀开,王氏身边的大丫鬟将她们请进屋里。
[妾身给夫君,姐姐请安。]杨氏蹲身行了半礼。
[祝夫君身体安康。]给男人敬了茶。
[祝姐姐万事如意。]又给王氏敬了杯茶。
王氏接了茶,喝了口,笑着道:[妹妹有心了,这小玩意就送给妹妹赏玩吧。]抬了抬下巴,丫鬟拿了个匣子,里面是对翠玉金鐕。
杨氏谢了人,王氏才叫人搬了张椅子,让人坐下。
[奴婢给国公爷,夫人请安!]
三个姨娘行了跪礼,分别敬了茶。王氏叫了她们起来,各人赏了串珍珠。
几人在屋里闲话家常了近半时辰,是乳娘提醒王氏该回房里喝药歇息,王氏才让几人退下。
今日清早,天还没全亮,王氏派了个小厮到静心苑,让春桃帮忙搬盆红梅到碧祥阁。
[公子你先在这等着,小人问问,这盆花该放到什么地方。]
少年稍一思索,问道:[今日初一,我在这里怕是不妥。夫人等会要接见各位姨娘吧。]
耶小厮漫不经心道:[别的小人不知道,让你等着,那就等着。大过年的,公子何必犯晦头!]
少年刚要张口,就见到李扬带着几个仆人,来到碧祥阁。
自那日起,春桃就再没见过男人。
李扬见到人,先是一怔,轻轻望了人一眼,随即走进大厅。
男人眼中既无喜亦无乐,好似看到的只是一件物件。
是,厌倦了吗......
少年从早上,整整站了三个时辰。天上飘着薄雪,零零落落,一片一片的打在人身上。
刚开始时不觉冷,可怎经得了长时间。纵是薄雪,一点一点的积在人身上,一滴一滴的渗到骨里面,也足够教人凉透了心。
春桃冷得发抖,牙关咬紧紧的,也禁不住咯咯作响。
又冷又寒,就像少年此刻心情一样。
[夫君,要陪妾身回房看看孩儿吗?]王氏娇羞地靠了过去男人身边。
李扬低头,情深地望了人,笑了笑,执起女人的手,牵着人出了屋。
春桃抬眼,目光落在两人身上。男人英俊尊贵,女人貌美高雅,二人相对而笑,并肩齐行,确实匹配。
而自己?到底算是......
少年自觉失态,收回目光,止不住的心酸一阵阵袭来,两行清泪打落在朵朵红梅上,凝结成霜。
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脚都快站麻了。春桃吁了口气,抬头迎上飘落下来的雪花。
一样的雪,一样的人,一切就好像回到当日李扬离开李家村时的情节。
[公子,交给小人吧。]院中其中一个仆人接过了梅。
春桃木木地将手中红梅交了给人,低头呢喃着:[春日桃花,又该如何捱得过冬呢...哈...哈哈.....]自己摇摇晃晃,失魂落魄地回了静心苑。
少年失宠的消息,很快就传遍整个国公府里。不久,又有了艳桃怀孕的消息。这个曾经专宠一时的男色,就更是被府里的人遗忘。
毕竟女人还能生下一儿半女争个名份,男色靠的,单单是别人施予的恩宠。
过了几日,皇上竟然下旨,封李扬为正一品九门提督,这消息震惊了整个朝庭,李家深得圣心,重新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贵。这个月来拜访开国公府的宾客多得快要踩烂大门槛了。
今夜,府内到处张灯结彩,热闹非常。碎碎散散的笑声人声,从主院那边传到了偏远冷清的静心苑,忽远忽近,彷若午夜梦半时般虚幻。
[听人说,等等会放烟火。]秋棠塞了个汤婆子到人怀中,陪少年安静坐着。
[嗯。]
春桃身穿蓝色长衫,身上披了张薄被,倚坐在榻上,茫然地挑望着灯红火旺的远处。
另一边男人正在跟妻子,好友庆祝得子之乐,升官之喜。这一边,他这个色待却连见上男人一面,与人亲口道贺也不够资格。
[呯]连续几声巨响,惊了少年那颗淡凉的心。
五彩七色的焰火铺天盖地,少年杏目中映着一朵又一朵的灿烂,一声一幕,美得让人不能移目,却短暂得教人唏嘘。
[秋棠......]
自那天回来后,少年再没展过欢颜。总是木木呆呆的从早上静坐到入夜,或是遥遥望着门口,或是痴痴地倚在梅树下,期盼着男人的身影。
[桃儿。李扬是不会再......]秋棠不忍道出事实。
[我省得的,我省得......]春桃的话断断续续,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。
[离开吧。]
少年摇了摇头,任由眼泪滴滴答答的打湿衣领。
[我不走,我就老死在这院子里。我要跟哥哥白头到老!我要看到他儿孙满堂,然后看着他寿终正寝,我再随他而去!到了地府,就喝口记川水,莫叫我下辈子忘了人,找不回他!]
秋棠对此却是嗤之以鼻,以李扬现今对春桃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,就不值少年再为男人付出,更别提下辈子的事了。
[春桃,李扬现今已是开国公,又升了正一品的九门提督。早已不再是那个穷得要靠你接济的李狗蛋了。]
[他是李扬,是我夫君,他娶了我进门,我就是他的人。他认不认我,我也是要跟他的。]
[你这是何必呢?]
两人没再说话,屋里沉寂了良久,除了少年偶尔发出的抽泣声。
主院那边的喧闹人声,与静心苑内的孤寂清冷,彷如两个世界。
春桃终於止住了泪,吸了吸鼻子,对人微笑道:[秋棠,你离开国公府,回去找他们吧。]
秋棠托着腮,目光坚稳,依旧是望着那片黯暗无尽的穹苍。
[我不走,当日一同来京,便得一同离京。春桃,你要犯混,我陪你。倒是要看看李扬还能有多负心!]
[秋棠,你这是...何必呢。]